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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燕】燕于临安

                      【耀燕】燕于临安

·国设耀x人设燕

·迟到的七夕贺文

  世人惯有的思想中,江南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温婉地带,多情多缱绻。连一场绵绵细雨,也有“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此等诗句以夸赞她沁人心脾的美。故许多人眼中,江南女子也被蒙上一层柔情似水的贤淑气。

  王春燕却打破了这个千篇一律的看法。王春燕生于临安书香名邸的王府内,又碰上读写诗词蔚然成风的时期。说巧不巧地,她娘亲生她前,迷上了读白居易的诗,故借“谁家新燕啄春泥”赋予了她“春燕”之名,而王春燕不负众望地“长歪了”。当所有姑娘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而产生对爱情的期盼时,王春燕因木兰“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而产生对征战沙场的憧憬。她也通晓琴棋书画,只不过无由地偏爱“武”。

  所有姑娘一律钟意乞巧节,只有她对之嗤之以鼻。每逢七月初七,姑娘们都聚集在草地上,互相打趣着谁被东家的小伙夺了心,谁因西家的公子动了情,又作揖似的向仲夏夜空中熠熠生辉的织女星祈求自己的手艺更上一层楼,许愿自己有长达一生的幸福姻缘。唯独王春燕,听了点故事玩玩蹭了些巧果和酥糖吃后,许愿自己能像花木兰一样做个女将,灭了南宋的心患。

“燕子,织女和牛郎每年只有这时才会见面呢。”她的朋友阿樱想逗起她的兴趣。

  “我知道。”王春燕淡淡答道。

  阿樱浮上羡艳的笑容:“一年见一次,但能一直保持如初的感情,真好。”又转头看向王春燕,“燕子都超破瓜之年两年了,真没一个心上人?”

  “没有。”王春燕摇摇头。有,也一定要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而不是整天游玩的“谦谦君子”。她对自己如此承诺。所以,我未给大宋争光前,是不会轻易遇上的。

  可她还真遇上了。

 

  临安不失背有南宋都城之荣,即便是盛夏,御街上仍有市民扎堆于各个小摊前逛逛瞧瞧,偶尔有些个受不了酷热的人,想跑去茶楼酒馆歇脚降火,发现里面水泄不通更是闷热,只得站在屋檐下听里头小二的吆喝声交织客人的大笑声,闻里头飘来清雅的茶香叠着诱人的酒香,挠得他们心头发痒。御街旁卖艺的奇人各有千秋,卖刺绣作品的也有,把历史人物重现得栩栩如生的木雕工人也有,一把剪刀剪出胜过风俗画的剪纸人也有,皆把路人吸引得惊叹不已。

  这些手艺不能引王春燕注目,她有目的似的,疾步在御街走了几里路,途中从未为任何一个阁楼或小摊驻足观望。停下来时,她已走到御街一片锣鼓声闹腾的地域,环顾四周了一会儿,她闪身躲进一条无人过路的窄巷。探出头来,她拍了拍梳在头顶傲立的双髻,挽起袖子,竟开始冲着空气拳打脚踢起来。王春燕的“武功”也不是乱来的,虽然总慢了一小步,但她一直紧跟着锣鼓声抬腿,直踢,挥拳,锣鼓声更激昂时,又抓起携带的木戟略有生疏地甩、舞、刺。甩时木戟被她疾速玩弄于指间,绽出一朵模糊的花。舞时她的身子像是与木戟牵了线,不知是她随戟动还是戟追着她的步伐。刺时她的眼神凌厉好几分,好似前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力气大得可以穿透石墙。偶尔,她会停下偷窥锣鼓声处,再开始练习。

  一个小姑娘的这般武功,莫不叫过路人都赞叹一字:“好!”

  王春燕登时背脊一凉,收戟背在身后,朝声源处望去。来人是个梳着低辫的男子,身着一袭墨衣,似个弱冠出头的小伙,又有阅历无数的稳重气息。管他何方神圣,王春燕只觉得被人撞见自己练武,无不丑大了。

  见她呆滞不语,来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抱拳微微欠身:“鄙人姓王名耀,路过此地见姑娘的武功耍得挺厉害,不由出口称赞,打扰姑娘习武,望姑娘原谅。”

  盯着王耀似笑非笑的深邃眸子,王春燕更觉得这人不仅生得好看且来历不简单,但见他语言神情无一不诚恳,她摆手疑惑道:“我也没有怪你之意,你真觉得我武功厉害?一个姑娘家练武,你不奇怪吗?”

  “不觉如此。”王耀平淡地摇摇头,他领王春燕走到巷口,侧头看向一个武班子随着喧天锣鼓耍着更精湛的武术,朝她笑道,“想必你是每日来这个小巷偷偷向他们习武吧?不是正宗的拜师学武,但能如我所见的厉害,你已很不错了。”

  到底还是姑娘家,王春燕终在这番话语下涩红了小脸——若是平常男子这般夸她,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地让她对他警惕万分,可面前这个王耀,她自己也摸不清地欣然接受,甚至为此深感愉悦。

  “明日此时,我们还在此地相见,如何?”王耀对惊讶的王春燕解释,“我也是习武之人,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我学武。”

  也不知自己哪里抽了根筋,王春燕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居然还朝转身欲走的王耀报道:“我与你同姓,名春燕,无字无号。”

  见王耀点头,又怕他误解似的,王春燕补充道:“是'谁家新燕啄春泥'的'燕'。”

  愣了愣神,王耀笑意更浓地告辞而别。

  王春燕觉得自己癫了,可她偏是对自己的反常生不起气来。

  绝对是碰上什么妖魔鬼怪了。

  翌日,仍是午后,王春燕一如既往地来到那条窄巷,开始了不同寻常的时光。王耀稳重的气质并不是摆设,不仅他自身武功成熟,教导人来也让人一点就通。他先亲自演练了一遍,左手握拳悬在腰旁,右手向正前方旋出一掌快速抓住什么,扯到左肩前,左拳紧接着向前抡去,气力可叹。虽说每隔几日王耀才有时间,每次只有一个多时辰的练习,但有偷学过一段时间武功的底子,不出二十日,王春燕已把王耀教她的手上功夫练了个大概,又不出几日学精了。可到用腿的时候,王春燕着实感到力不从心,她自幼只懂琴棋书画,并未接触过舞蹈,所以踢腿时难以保持稳定和力量。

  “停。”王耀一字打断正在捉摸动作的王春燕,“重心不够稳,腿还是伸不直。”

  放下腿,王春燕拍了拍练武时蹭到的灰土,委屈地边走边道:“可我天生骨头就比较硬,如果强掰着拉直,那不得疼死去。”

  王耀走到她身旁,靠着一棵梧桐乘凉——他们早几天换了一片偏僻的清静小地练武。他捏起王春燕发丝上的一片叶子,轻轻把它吹走:“那你就这么放弃咯?”

  从方才王耀的指尖碰到自己额头的心跳加速中回过神,王春燕不服输地瞪了瞪王耀:“我只是遗憾自己没有这种天赋,还没那么娇惯。”说罢,为了不伤到树干,她退后几步,又把刚才的功夫过了几遍。

  注视着她练习,王耀问起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问题:“话说,你究竟为何想学武?”

  “你也知道,金国吞并大宋的野心根本未灭,虽几次南下未成,大宋也没有比他们强到哪去。”抹去脸上的汗珠,王春燕连答话的时候也不肯停下练习,“最可怕的还当属蠢蠢欲动的蒙古,所以打小背了《木兰辞》后,我就一直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为大宋出份力就好了,像木兰一样扮成男儿身从军。”

  王耀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眯起眼睛问:“为何你认为蒙古最为心患?”

  一脚运力踢去,又在树干的前几厘刹住,王春燕严肃回答:“这些年蒙古兼并了那么多小国,且不说实力的强大可想而知,光是财力说不准偷偷赶超了大宋。而我们大宋以文治国不说,只拿朝廷来讲……反正我是很反感这般腐朽的政治。”

  王耀看向她的眼神更为深邃复杂,他低头暗暗复杂地笑笑,又像是惋惜地叹口气,轻得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王耀收起折扇,用它轻轻敲打王春燕弯曲颤抖着的小腿,突然被她紧抓住手腕,狠狠拽到了她右肩前,她闲着的右手作刀状直冲他手背的青筋上劈去,又迅速接住掉落的折扇,打开在她脸旁扇风。

  甩了甩被这个力大如牛的姑娘打疼的手,王耀朝自豪地仰起小脸的王春燕故作佩服状:“没想到你实战也真有两下子。”

  “就爱听大实话。”王春燕嫣然笑道,蓦地,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轻抓住王耀的手腕,领着他一路小跑。跑到御街中央,王春燕轻车熟路地带他绕了几步,走到一个写有“饮子”招牌的小摊前,对着老板娘说了些什么,又一手交币一手接过两支冰糕,拿一支递给王耀,“你应该还没吃过冰糕吧,这就当作近三个月下来你辛勤教导我的谢礼了。”

  瞧着王春燕揣着一脸期待的模样看向自己,王耀咬了一口冰糕,作出惊喜的样子,还不忘附上句夸赞:“清凉爽口极了!”他不过不想让王春燕失望,其实,自打朝廷有了冰窖起,他不知在几百个盛夏吃过冰凉荔枝膏、雪泡豆儿水诸如此类的冷食了,何况一根冰糕呢。

  注视这个看上去天真灵气且风华正茂的姑娘,想起刚才她非寻常女子的独立思想,王耀自己都没发现他道出了内心的话:“要是你为男儿就好了。”

  “哈?”被这话给吓住,好在王春燕聪颖,快速思索后笑道,“我倒也希望能名正言顺地从军报国。”好一会儿,她突然仰着一副令王耀读不懂的小脸直视他的双眸,轻轻问道,“你真的……没有庆幸过好在我是个姑娘吗?”

  风轻拂而来,送走夏天最后的热情,王耀瘦净修长的脸逆光融入落日里,如夜的黑眸深邃至极,仿佛藏匿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往事,但在此时却又什么也不知晓似的。见他茫然不语,王春燕失落地垂下头来嘀咕:“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又挤出笑容轻松地舒出口气,“时候不早了,我们都早些回家吧。”

  还没走上几步,王春燕只听得背后那个赢得她芳心的人儿冲她喊:“过些天我开始教你练剑,立秋好几天了,回去路上可当点心。”

  榆木……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她抹走淌在绯红双颊上的泪水,背着落日离去。

  今年的乞巧节跟在立秋后头姗姗来迟,姑娘们一如既往地围在草地上谈论各自的情事,王春燕一如既往地安静聆听她们的讲话,偶尔跟着气氛对某个羞红脸的姑娘起哄,可思绪一直牵挂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有心上人了。”敌不过心思细腻的阿樱的盘问,王春燕悄悄地伏在她耳畔承认,随即紧紧捂住阿樱的嘴。

  阿樱也知趣,把王春燕拉一旁笑道:“燕子的姻缘终于有个着落了,真不知是哪户人家这么幸运。”

  “他叫王耀,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是个普通男儿。我的姻缘也没有着落,只是单相思呢。”王春燕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被我这样要求苛刻的人瞧上,他自己却不觉幸运,我能有什么法子。”

  阿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柔和地注视王春燕,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要不……像织女祈求祈求?”

  王春燕坐起身,怀疑又期盼地朝阿樱指着的星子望去:“会显灵吗?”

  “至少以后你面对这种事时,心里好歹有个靠山嘛。”

  觉得不错,王春燕站起来学阿樱作揖状,虔诚向织女星暗自祈求。

  愿我王春燕终有一日能为大宋出力,愿王耀是相伴我一生到老的人。

  睁开眼来,头上的织女星似乎听到她的祈求似的更加璀璨。王春燕满足地笑了笑,往草地上一躺,沐浴在星光下安然小憩。

  风把深秋的气息吹遍了临安,街旁的花草树木早已不如盛夏那般生机勃勃,枯的枯,落的落,只余几棵常青树仍趾高气昂着。终究是热情不减,只是多添了保暖的衣裳,人们仍在各个大街小巷流窜,深秋的临安依旧一片繁华。

  自打乞巧节后,王春燕像是真被织女星点中了——王耀不仅赠予了她一把桃木剑和剑鞘,偶尔在她舞错了剑招时,王耀会经过她准许后手把手教她正确的招式。每当王耀轻握住她手腕,与她一起舞剑,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一蹦三尺高,加上他温和的吐词伴随着柔柔的气息落在她脸边,她都害怕自己的脸颊会突然烫得着起火来。

  今日,练完剑休憩时,王春燕一直悄悄翻出口袋查看着什么,又悄悄放了回去,再悄悄翻出来握在手心,细细端详着,想把它看穿一样,直至她被人戳了戳。

  “啊?!”王春燕第一觉着王耀出现得不合时宜,她被人刺了一刀似的叫喊道,转身看向王耀,把手中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藏在身后。

  瞧见王春燕被吓懵的呆滞神情,王耀噗嗤一笑,嘱咐一句“看好了”,立刻疾步踏着梧桐树干跃上最粗壮的枝干,拿着剑朝枝头上梧桐叶一扫,漫天叶子翩然起舞,似是一场金灿灿的秋雨。

  王春燕看呆了,数不胜数的叶片拂过脸颊,滑过手臂,轻吻着青丝,依赖在肩头,看一场花叶雨也是她打小的愿望。

  “嘿,我觉得你名中的'燕'并非'谁家新燕啄春泥'的'燕'。”平日里要么温和要么肃然的王耀调起皮来。

  摆弄着一片无暇的梧桐叶,王春燕笑道:“难不成是'大雁南飞'的'雁'?”

  笑了笑,王耀轻轻跃到地上,摇头纠正:“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燕'。”

  王春燕背过这首词,也是晏几道的词中她最中意的一首,虽然它是一奏凄婉的歌声,但此时此刻,它从王耀嘴里说出,王春燕登时觉得它变得愉悦无比。

  “王耀。”王春燕喊住又要开始练剑的王耀,脸上写满认真,“小女代表王府……向你提亲。”

  她看到王耀如她意料之中的愣了神,可他深邃的眸子永远无法猜透他到底是喜是悲,就连现在他扬起的嘴角也无法知晓他究竟带着何种情绪。

  “若你答应,你也不必顾虑入赘一事,我堂堂王府向你提亲,便有能力使一些闲人闭嘴。”竭力作出骄傲来掩饰自己的畏惧,王春燕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比上刀山还怕。

  她看见王耀攥紧了衣角,听见他抱拳微微欠身说道:“抱歉,王耀实在不能接受此番提亲。”

  来不及等她作出什么反应,一位小官样的人不顾王耀反对的眼神,跑来气喘吁吁地朝王耀拜礼:“臣可找了您好久了……”

  王春燕已全然笼罩自己的痛楚中,听不清后面的话语,只隐约有几个“联盟”“灭金”等词语跳进她耳里,她擦干泪水,红着眼眶警惕地朝他们望去。

  报信的人被王耀吩咐走了,路过王春燕时还不时地瞅了她几眼。王春燕不顾过多,她先王耀一步道:“你……大宋是不是要面临一场血战了?”她终是不忍心揭了王耀曾经骗她他只是一介草民的底。

  “嗯,可能要联蒙灭金。”只有这时,王春燕才能真正读懂王耀的情愫,是比任何人都多上好几分的凝重。

  王春燕忽的讥讽一笑:“和狐狸联合灭了狼,眼下我们也着实只有这么办……”

  “燕子,听我说。”毕竟是第一次听到意中人喊自己的昵称,王春燕呆呆地听着他说道,“最初我教你习武,的确有帮助圆你从军梦的想法,可如今大战在即,我不准许你出征,你无法想象沙场是如何的残酷。你想助大宋一臂之力,并不仅有从军这一条路,临安也有很多扰乱民心的不法之徒,你可以用你的武功,帮百姓出口气,这也是为大宋争光。可否明白?”

  王春燕也读懂了此刻的王耀,他深邃的眸子中透着肃穆、诚恳和一种爱——一种完全不同于男女之情的爱。

  可她对他的爱却是俗人的爱,故所爱之人的嘱咐,她怎肯不会答应?

  “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教你武功了,但请你保持初心,愿你来日方长。鄙人王耀,告辞。”

  “无论你对我有无情意,请一定要接受这个。”目送他转身走出梧桐地,就在他快消失在她视野前,王春燕赶忙追上去,把紧握于手中的东西塞到王耀手中。是一块青色的玉佩,泛着微点晶莹白光。她直立站好,冲他抱拳微微欠身,一如初见时他的样子:“小女王春燕,定不负你所望,当个为民除害的正人君子。”踮起脚来,王春燕拾走王耀发间里的一片梧桐叶,向他粲然一笑,“我心悦你……以及,一路平安。”

  一时欲脱口而出的话语终是被王耀藏在心头,他与她极为默契地觉着,此般景象,彼此还是相顾无言,郑重道别的好。

  他回了个抱拳礼,转身融入如火的夕阳里。此后,天各一方。

  弹指一挥间,那个深秋过后的又一年,南宋与蒙古组成了联盟,剑指金朝使其灭亡。南宋人民都认为君临天下的日子触手可及,却立刻被蒙古反咬一口,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反抗中。

  王春燕对历史变迁的高深一直看得云淡风轻,她自从读过史书后就觉着,蒙古必定会是颠覆大宋历史的天敌之一。与王耀辞别过后,她破茧成蝶似的,如他所愿,王春燕每天一个人在那片梧桐地下练武,遇上什么小贼抢偷或是打妇女不良主意的采花盗,她皆会拔刀相助,除了桃木剑外她带上一把匕首来防身,她也被赋予“临安燕女侠”的名号。王春燕在桃李之年,终究遇上了真正要与她偕老的人,他是个捕快,善良正直的品格挺惹她喜爱,但气质远不及于王春燕心中唯一的王耀。

  沧海桑田,临安被蒙古占领后不出几年,南宋终被蒙古吞入虎口,昔日的总府满目疮痍,自己热爱的大宋被打上“元”的国号,丈夫儿女也死在了乱战中,王春燕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刎,与大宋同尽。四十五年间,虽时过境迁,有些东西是不变的——她仍会每天练武,在梧桐树下,有时一人,有时携着丈夫儿女同来。她仍在每年乞巧节祈求,祈求家人幸福,大宋安定,以及在她心中永远占有一个角落的那个人,岁岁平安。甚者,自从她在父亲是皇帝近臣的阿樱口中,打听到王耀是大宋的总将军后,每年都会托阿樱拿到一份军帖,确定王耀真的岁岁平安。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望着血染红的残阳,嗫嚅道。这也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只是她心中的王耀,神秘得如他深邃的双眸一般,有着大堆无可告人的秘密。

  关于他,她不知道的事很多很多。王耀在不出征的时间里,会抽空瞧瞧这个壮志凌云的小姑娘,他欣慰地见证了小姑娘是如何成长为“燕女侠”的。目睹她的花轿喜气洋洋地过大街,王耀心中不明所以地百感交集,但他为这个姑娘有了个好归宿着实感到高兴。被当初的她猜中三分的是,王耀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她一生热爱的大宋,是经历了数千年更朝换代的国,南宋的灭亡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个名字一事罢了,只要主宰这片黄土的人们是炎黄龙脉,他便永生屹立于中原。他一朝仍有宋之名,他必定会为之与敌誓死反抗,保全子民。可如今却莫名有点反常,明明不知更迭了多少朝代,早已对此看淡的王耀,因宋被元顶替,竟会有油然而生的悲凉。

  或许……真是替春燕姑娘不甘罢了。王耀坐在新的天子旁边,凝视着玉佩久久无法释怀。

  一只燕子啼叫着飞入金碧辉煌的宫殿,是来报到大都的春天降临了吗?王耀直起身来,伸手想要逗它过来。可它还未歇脚,被大臣们追赶得到处躲闪,撞得晕头转向,狼狈地溜走了。

  又或者,是从昔日遥远的临安西渡而来,告诉人们那里严冬的冰雪再也无法消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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