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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蓝宫主生贺】本为巾帼本为姝

【宫主生贺】本为巾帼本为姝

·紫兔为第一人称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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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已过有二十多日,今日正值桐月之首。双燕衔着春光沐浴朝阳归来入巢,啄一瓣新嫩的桃花,咀嚼仲春题写的雅诗,莺儿慵怠,侧耳细听玉词,藏于妃色花帘中小憩。玉蟾宫的桃花今年依然守诺,枝枝已绽开了花骨朵儿,满树宛然,跃跃欲动。可惜怜了桃与荷不生在同个季节,不然深红浅红定相映成趣,锦色漫天,尽态极妍。此般媚景,倒也符合桐月之初,画了个好兆头。

     惠风和畅,从虚掩的门里溜进来,挑逗耳畔青丝,有些痒痒的。放下针线,我将精修好的长裙仔细打量,长裙与窗外桃林同成绯色,好生可爱。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将长裙速速收好,佯装发愣的样子。

     门外的女子敲敲门,声音清灵:“紫兔,我上坟回来了,一起去用早膳吧。”

     “宫主早安。”我应声开门,她向我浅笑,走在我前头,朝膳房步去。不同平常亲密,我只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着白袖黄裙,与青石板旁棽棽小草共绘春色。她此刻在思念什么,我多半是了然的,今日不仅是三月首天,也是她的生辰,自先宫主逝世后,每逢生辰她独自去为先宫主上坟,而后叫宫女们齐去用膳,其间除了道声早安,她不多说其余话。

     宫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用膳时我们一贯沉默。用完膳洗完碗筷,我去了桃林,见她正轻抚冰魄,闻声朝我看来:“早膳可好吃?”

     连连点头,我笑道:“宫主长了一岁,红豆粥清甜了一层,仙子都想来尝尝呢。”

     “你呀,净会些甜言蜜语。”她轻戳一下我的脑袋,“你若是个男儿身,准把好多腼腆少女抱入怀。”

     我们忍俊不禁。我抬头望向晴空,一丝无暇的白云横在蔚蓝中,细长无垠,似一流潺潺泉水。

     泉水……我不禁想起来宫主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想起前些天的事,偏头看向她:“紫兔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让宫主来解答。”

     她点头允许,我道:“如若上个月那个男子是救宫主的人,而非宫主所救之人,斗胆问宫主,宫主还肯捉他归案吗?”

 

     二月伊始,天门山的冰雪还未消融,层峦叠嶂间山路崎岖,走起来若稍不留意,会一个跟头栽去给阎王爷请安。宫主和我采摘落梅回宫的路上,救下了一个在悬崖边垂死挣扎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约摸而立出头,身上的淤伤表明他刚从悬崖边滑下去。他高大威猛,身强力壮,玉蟾宫离悬崖不近,单论我们两位女子定抬不起他。

     好在我们因以防万一在出宫时便带了药品,宫主索性就地为男子疗伤。疏通筋脉,活血喂药,宫主忙得大汗淋漓。不知是宫主疗伤力强,还是男子体魄好,不出两个时辰,他慢慢苏醒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松了一小口气,宫主问他。

     不听宫主劝,男子固执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看看宫主,又看看我,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嗯?哪来的梅香?一股浓厚得有点诡异的梅香不知从何处袭来,我四下里嗅了嗅,找不出源头,只当是我篓子里的落梅香味死灰复燃了。我放下背篓,顺带拿了手绢递给宫主。

     宫主接过我递去的手绢,拭走额间的薄汗,仍有点不放心:“你可以走路吗,要不你先回我家静养几天,待伤好再回去?”

     听到此,我微感诧异。如今魔教蠢蠢欲动,江湖上下风起云涌,这男子若是心怀不轨,假疗伤之名试探玉蟾宫,玉蟾宫极有可能面临一场浩劫。我想悄声提醒宫主,却见她神色平静,俨然一副万事俱备的模样,便也放了心。她一向行事谨慎,明辨是非,善良的度把握得很好,做出此决定她定有应变的谋策。

     “你家是……?”见男子面色半试探半狐疑,像怕进虎穴似的,我不由微怒。宫主好心好意救下你,诚恳把你带入宫疗伤,你不言谢不说,反倒怀疑起宫主来,玉蟾宫说进就进的?莫不是宫主心善,你怕早魂归西天了!但也不好出口指责他,我只沉默不语。

     宫主不恼,露出友善的笑容:“玉蟾宫,你若伤重走不得远路,我们可以……”

     男子脸色惊变,神情复杂,至少在我眼里,他的脸上赫赫写着愧疚、悻悻、惧怕,他艰难地站起身,狠狠甩开宫主去搀扶她的手,脸上甚至陡增一分厌恶。

     我扶稳宫主,当真怒火攻心,冲他喝道:“身为男儿,被一个女子所救,不感恩也不至于反咬她一口吧!”

     “紫兔。”宫主摁住我的肩膀,微露厉色。

     男子不怒不反驳,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与我们背道而行。

     “助人是小女子的意愿,望阁下前途似锦,平安保重。”宫主对着男子的背影抱拳,凉风拂过她的玉容,不减她一分郑重。

     估摸过去十日,残雪全然不见踪影,空气酝酿起温暖,春意探出了头。

     一是筹备玉蟾宫初春的用品,二是去探究近日来天门山下的小镇妇女失踪的疑案,宫主携我和紫嫣紫绢一起出宫下山。

     小镇离山脚几里外,看上去风平浪静,街坊和和睦睦,巷口不争不扰。我们打听了有关失踪妇女的消息,人们几乎都说平白消失,据说那些妇女家境贫穷,身上又都患有胃病。无大收获,我们买了所需物,启程回宫,准备午后仔细寻探。

     微风好似犹眷恋着冬景,含一缕梅香,不知从何处徐来。

      “在春天还能闻到梅香呢,真是奇特。”

     “梅香?夫人,我怎么一点没闻到?”

     听到路过我们的一对夫妇的对话,宫主脚步骤然一顿,蹙眉思忖,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紫嫣,紫绢,你们带这些东西回宫,紫兔随我再在这地方转转。”吩咐后,宫主带我折回去,“你方才可闻到梅香了?”

     我回答:“闻到了,忽浓忽淡。”

     宫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对我提问:“梅香淡也浓,刚才那对伉俪中,为何妻子闻到丈夫却未察觉呢?”

     随后,宫主一路问了许多人是否有梅香,我们复盘的结果令人不解而毛骨悚然——只有女子能闻到这梅香。

     宫主已猜了五分,我还在费解着,刚想问她所以然,她忽然低声叫我时刻提防。我随她停住脚步,鼻尖的梅香浓到想作呕,我们面前是一条普通的短巷,巷子里仅三户人家,皆半敞着门。

     宫主背上的冰魄铮铮低鸣,我也提起警惕,长剑嘶嘶。没有对联没有装饰,三扇门的东门、北门、西门的门匾上分别写着“祛霉”、“生美”、“落梅”,简简单单,却暗蕴寒气。整颗心一提,我不禁往后退了小步,宫主瞥见了我的恐惧,牵起我的手走进东门。

     门内仅是个小陋室,昏暗潮湿,烛光孱弱,四下皆是浓得冲击全身的梅香,我禁不住捏住了鼻子。宫主走近了木桌后矮小的药柜,挨个抽出药屉检查,每个药屉里仅有梅花,她冷哼一声,又往桌案上瞧去,道:“正如我所料。”

     我凑去一看,桌案上的纸草草写着:“梅,虽与'霉'同音,却凌寒独开,娇艳欲滴,可化痰解毒,可舒肝和胃。”这样一来,我明了三门上的“祛霉”、“生美”了,只是“落梅”之意……?

     “谁?!”一声浑厚的怒吼震来,我猛地抬头看去,骤然大惊失色——他正是半个月前宫主救下的男子!

     “你?你……你们为何私闯民宅?”那男子显然也吃惊,冲冷峻不改色的宫主吼。

     宫主不慌不忙,但她背上的冰魄分明轻泄杀气:“私闯确实,可这民宅怕是您表意不明吧?我看您坐拥的并非三房民宅,而是令人得而诛之藏女楼?”

     听这话,我五分明白五分吃怒,心底油然燃起嫌恶,瞪向脸色发青的男子,手搭在剑柄上,等候应战。

     “救你的那日,我一碰到你便闻到了你身上极其馥郁的梅香,可我们才采完落梅,故没多想。”宫主神色凛然,字句里透着微怒,“今日偶然一契机,我们发现只有女子才可闻到这春日里非同寻常的梅香,我循着梅香一路找来,路过很多小巷,小巷里人家的家门都是紧闭的,唯你这家半敞开。而有些人提过失踪的妇女均患有胃病,我熟知且你所谓的药方上表明,梅花有舒肝和胃的功效,她们又贫苦请不到正经郎中,你便拿这两点,引诱那些患胃病的妇女过来开药,她们的下场不得而知。我说得可对?”

     男子不再惊异,大笑:“不错,冰雪聪明如蓝宫主,可你忘了一点,那日我去天子山便是想守株待兔饱餐美色,而这美色便是蓝宫主您和您身边的小宫女,没想到今日两位美人可自己送上门来了。怎样,蓝宫主助纣为虐了吧?”

     “大胆!猪狗不如!”我早已怒不可赦,听到这话,更是火上烧油,拔剑出鞘同时一记生猛的剑气直攻男子。

     男子翻身躲过,多少挨了几股剑气,恼火地挥着一把大锤袭来。

     “冰天雪地——”一阵冷风尖啸驰过,宫主一招将其制服,男子全身结上冰,这间屋子登时回到凛冬,天花板上长出厚厚的冰晶,墙角陡增几株冰柱,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来,宫主真的格外盛怒,借这内力一并释放。我知她大抵在怒什么,可我不清她是否更多的在因自己而怒。

     “这人该如何处置?”我问。宫主是善良的,纵使她再怒,这种情形下,并不会一招毙命。

     “交给镇上的武官,看百姓……他死了。”

     我连忙赶到宫主身旁,冻着的男子面色剧痛,嘴唇缓缓淌下两汩鲜血,是咬舌自尽。

     后来,镇上的武官同我们在西门“落梅”处找到了共四个失踪的妇女,她们全身被五花大绑,有一个含辱自尽,其余的皆衣衫褴褛双眼浮肿,狼狈的样子令人心揪得紧,她们的亲人也是哭得昏天暗地。现下里,我大概痛楚地明白西门“落梅”之意了。

     亲人痛哭流涕着,边是向宫主连声道谢,谢她雪了此等血海深仇,边抱着浑噩的女儿或一枯尸首哭断哀肠,嚎啕声痛打我心。

     我不如宫主历练的事多,见此惨状,心涩地泪如泉涌,转头看向宫主时,发现她竟也泣不成声。我把头抵在她肩上,她揽住我,我这才听到她喉间细微的闷声呜咽。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揽住我的手在何其克制地发狠。

     打着“慰问”的名号,宫主匿名给这五个家庭送去了许多补济,我清楚,也只有我和她清楚,她送去的不单单仅有慰问。

     “宫主,后悔吗?”回宫的路上,我们一路沉寂,不愿揭她痛处,我想有意绕开悬崖走,可她不肯,“必须结出血痂,才能时刻痛记自己曾流过的血”,她语气坚毅决然。

     宫主听了我的问题,沉默一小会儿,道:“救人,我不后悔,是我心甘情愿。可忽视他身上诡异的梅香,安心放他走,是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可是,就算不忽视,宫主也不知他是如此畜生的采花贼啊。”

     宫主听了我的话,默然片刻,字字撼动我心:“紫兔,错了就是错了,莫给自己的过错找理由,而是找到根治它的方法,净化内心,谨防再犯。”

     缄默,我把她的话在心里倒倒覆覆念了好些遍,直至走到玉蟾宫门口,一路不言的宫主忽而喃喃:“只是,如果那些感谢我的人知道我曾亲手救过他们的辱女仇人……”

     “没有如果,不许多想!”连称谓顾不得带上,我立刻厉声打断她,可声线亦不由得颤抖。

     宫主一愣,摸了摸我的头发,绽出貌似安然的微笑,而后推开玉蟾宫的门,融入前方一片光明。

     腊梅凋了满地,玉蟾宫的桃树终于要孕育花骨朵儿了。

 

     “如果恩人和我风牛马不相及,他即便恶贯满盈,也仍是我的恩人,我只愿不和他交手的好。” 宫主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坚定,“但是,如果恩人心怀恶念且使民不聊生,若和我正面对抗上,他仍是我的恩人,可我定会负好自己的担当。”

     顿了顿,她继而道: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可要明白,个人的恩怨很多时候是要给家国天下让路的。”

     她收冰魄入鞘,冰魄剑柄上的碧玉媲美于翡翠,在暖阳下铎了一层流光,一如她莹莹双眸。

     她的眸子与先宫主极像,气质、神韵、品格皆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时而立在她们旁边,静静地注视先宫主握着宫主的手,教她舞冰魄剑法,于一片争相吐蕊的桃林下,有风动,花瓣飘飘洒洒,二人身影蹁跹,不说话,自成绝世佳景。

     “好啦好啦,紫兔怎么突然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我耸了耸肩,一挑眉:“一时兴起,因云起惑,天时地利人和咯。”本来就是因云起惑嘛。

     宫主敛了笑意,侃然正色:“是该严肃起来,如今魔教欲重出道,江湖并不太平,灵鸽传书,七剑待命……紫兔,以后的日子或得要在舔舐血色中过了,你可要有充分准备。”

     舔舐血色……我并无几分惧怕,倒是担忧起宫主。魔教重出,七侠肯定会与其白刃相接,宫主身为七侠之一,除了在所不惜助她一臂之力,我只盼她安然归来罢。

     “紫兔不怕,反而是宫主要平平安安。”我逗趣道,“儿时的诺言莫忘了,宫主得要平安归来才能亲手把我送上花轿呢。”

     犹记垂髫时,我们读了侠者的话本子后,我总逗弄她嚷着要她找个盖世英雄嫁了,还同她拊掌承诺,无论谁先嫁出去,她都要亲手把我送上花轿。现在想来,儿时确实无忧无虑,对风月憧憬得很,如今此时,反倒更愿讴歌侠肝义胆了,如宫主所说“魔教先除再谈情”。

     宫主的双眼睁得圆圆的,一副古灵精怪的八卦模样:“呀,你这么一说,是瞒着我与情郎私定终身啦?姓甚名谁,是不是……”

     “哪有!我……我不过不想让你那么认真嘛,气氛活跃多好。”脸上腾地一热,我故作羞恼地把嘴一鼓,“我比宫主小几月,才不想先出嫁,盖世英雄又不多,宫主可别错过了。”

     我偷瞥一眼宫主,她笑意愈深,走近我身旁,凝望远方:“世间女子谁不想嫁给盖世英雄?我呀,偏想成为盖世英雄,即便武功不盖世,也要守护家安民乐。”

     春阳轻吻着她的笑靥,映她素净的脸颊成一汪缱绻的暖色,不掩她自信坚毅。

     我叫她在原地等候,跑去房间拿出那条绯色长裙。

     “生辰快乐,宫主。”我把长裙在她身上比了比,笑道,“平日里你素的衣服太多了,我想瞧瞧你穿稍艳一点的会有何不同的气韵。”

     她接过去,半是故作抱怨半是欢喜:“你也知道我喜欢素的,算了,瞧这裙也不太艳,样式也好看,有机会就穿穿罢。”

     我凝视她熠熠双瞳,心中添几分敬意。

     你自有冰壶秋月侠肝义胆的剑客风范,也有静女其姝舒窈纠兮的蕙质兰心。生辰喜乐,宫主,我最喜爱的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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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雪瀌瀌,见晲日消。

     今年入春略迟,桐月天一派白雪残残,受不住阳光的爱抚,化开成水,弥漫冰寒气息。

     融雪时比落雪时冷,人们怕挨了风寒,皆待在屋里烤火,人迹寥寥,天地茫茫,仅一抹绯色温和地显生机,是一位着绯色长裙的姑娘趴在石桌上小憩。

     她侧枕着手臂,双睫微颤,面色哀愁,嘴里嗫嚅着什么。

     她梦到一个神情肃然不苟言笑的女子手把手教她舞剑;她梦到一身水绿色罗裙的少女捧着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长裙对她灿烂一笑“生辰喜乐”;她梦到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侠女挽着她的手臂和她一齐与五位剑客共对夕阳,他们有说有笑,像腹心相照的知己,又如福祸同享的生死之交。

     她梦到这些人许多许多次,每每似曾相识,却什么也想不起。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呀。”她梦见他们感到格外安心,关于他们记忆却只一片苍白,只得惶恐悲郁地嗫嚅。

     忽而,一袭厚重暖和的棉衣覆上她略微颤抖的后背,一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那个令她无由得倍感信任和安定的声音于她耳畔绕起。

     “别怕,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轻缓温柔地,一字一句,满满心疼与挚爱。

     “蓝兔,蓝,生辰喜乐。”




【写在后面的话】

首先祝我蓝生辰吉乐,我真的超喜欢她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姑娘呀w这可能是我高考前最后一篇蓝宫主生贺文了,之前2018年有篇生贺文大概也是以蓝为中心不太关于风月的,不知道要不要发出来呢w最后私信打了个虹蓝tag,因为末尾给蓝披披风的无疑是少侠啦,希望你看得开心,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呢✧٩(ˊωˋ*)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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